勒贝尔难以控制自己的反感。一个民安队员背着大砍刀,手执棍棒,一直把他护送到教会的铁栅门跟前。他一个人进了门。院子里空无一人。家具堆在古老的小祭坛前,准备搬走。主屋也已难挡风雨:百叶窗已经拆了下来,从门框上卸下来的门靠在正门的墙上。勒贝尔进屋时,听见有人在唱他小时候在学校里学过的一首歌。这首歌讲述一个将军的英雄业绩,他宁死不屈,尽管所有的仗都打败,但他却赢得了战争。
勒贝尔轻声地跟着女歌手唱起来。当那个唱歌的女人发现有人来时,她收住了歌声。勒贝尔继续哼了几段,走进客厅。前来向朱莉·克恩求教或求助的男女老少,平时就在这里等待。
朱莉在那儿。她给花瓶注满,把佩里采摘的一些白
花朵
到里面,最后动了动,让花束能够通风。她在衬
的袖子上擦干手,一甩脑袋,把落在眼睛上的一束头发甩到头上,并开始捡拾强盗们没来得及毁灭的档案。她没有理睬勒贝尔。
勒贝尔走过去,贴在她身上,拥抱着她,闻着她皮肤的香味,吻她的脖子。朱莉没有说话,闪开了。勒贝尔用力抓住她。她反抗着,用力挣他。勒贝尔把她抱得更紧了。她冷静下来。勒贝尔把她抱了起来,让她躺在铺在地上的芦苇席上,然后在她身边躺下来,解开她的皮带,等着她自己
服。她一动不动,一言不发,想重新站起来。勒贝尔拉住她,不让她起来。她被搞痛了,咬牙切齿。勒贝尔压在她身上,试图吻她的嘴。她成功地闪开了,站起来,向门口跑去。勒贝尔把她抓了回来,紧攥着她的两个手腕,反剪着她的双臂,推着她,把她逼到墙角。朱莉不再反抗,任其抚摸。
这种不同寻常的软弱使勒贝尔大惑不解。他放开了她,朝地上吐痰,低声咒骂,火气慢慢地平息了。他尴尬地帮她整理好服,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,请她坐下。朱莉在犹豫。勒贝尔又对她进行了安慰。她选择了一张小圆凳坐下。那是惟一没有遭到破坏的座位。
“为什么要这样?”她问。
她抬起眼,伤心地看着他。那种哀伤完全发自内心,勒贝尔无法怀疑。
“为什么你们之间要这样争斗?又烧又抢。”
“独立之后,两派之间一直有矛盾。鹰派开荒、种地、打猎、捕鱼、鹮派却坐享其成。”
“是谁引起了这场冲突?是你吗?”
“小雕像的发现继而被盗激起了我派的愤怒。我试图控制这种愤怒;但没能做到。它不会再延续下去。你知道,在这里,只有以血还血,以牙还牙。可是你,为什么要躲避我,忘记我?为什么这样蔑视我,拒绝我?”
朱莉没有回答。
“这就是你教训我的方式?晚了一点……而且没用,我永远也记不住。”
朱莉摇摇头。
“你想干什么?忘记我,忘记这些年的共同生活,忘记我们的日日夜夜,忘记我们的欢笑、哭叫和沉默?”
她张开嘴,突然又改变了主张。
“这是不是一个新花招?你让我久等,让我心焦,以便把我捆在你身上?你弄错了。我喜欢别人献给我的东西,永远不喜欢我自己要来的东西。”
朱莉没有说话。
“我在跟你说我,说我们呢!你一言不发。好像这已经不重要。我身上还有什么东西能使你怦然心跳吗?”
朱莉脸苍白地望着他,仍然一言不发。
“在让你走之前,我要跟你讲个真实的故事。我本想永远把它埋藏在心里。它一定会使你终身难忘的。”
朱莉颤抖起来,低下了头。
“从前,有位非常英俊、很有权势的先生,生活在他的祖先们凭武力登陆、征服的一个小岛上。他在那儿建起了一座漂亮的房屋,建立了一个长期以来谁也不敢反对的政权。他并不坏。他甚至相信。财富象征着神的仁慈,如果与人分享,便是幸福的最好保证。他富有教养,却不蔑视任何人。他特别喜欢罕见的奇石,除此之外,他真正喜欢的,就是到穷人家去串门。这是他那派人所不能原谅他的。他在最普通、最简陋的咖啡店里一坐就是几个小时。他有个很小就失去母的独生女儿。他打算送她去宗主
好好读点书,纠正纠正她所接受的十分特殊的教育。在小岛上,教她的是两个本地人,一个是她的
,另一个是与她同龄、有点粗野的朋友。大家都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,所以没有把她父
的真实死因告诉她。她被迫到一家酒店去认尸。人们告诉她,她父
是得了不治之症,被送往酒店的。
“实际上,那是一家非常特殊的小酒店。悲剧发生后,当局便把它关了。那是一家妓院,招收穷人家的小伙子,他们出卖自己的本领以养活家人。有天晚上,朱莉,你父非常中意的一个专业小伙子,在干那事时用力猛了点,把自己所喜爱的顾客给弄死了。大家都想让他快活点呀!”
拿到文凭后,皮埃尔·多斯用他那位英勇而富有魅力的父留给他的那点微薄遗产,到非洲进行学术研究。五年中,他发现了罗马在罗马帝
鼎盛期所建立的一些古迹,并在科学刊物上发表了若干文章,赢得考古学家的尊重和历史学家的肯定。他最觉得自豪的,是通过对一些还愿石碑的比较研究,揭示了一种当地艺术的存在,其作品使殖民当局认为是对他们的歌颂,而在惟一懂得它们的被奴役的人民看来,这是对罗马侵略者的诅咒,是永远呼唤人民起来反抗。“受到恭维的王子瞎了眼。”皮埃尔总结说。几年后,他想把长期研究的成果收集起来,进行修改,结集出版。
埃莱娜自告奋勇地承担了这一工作。很快,任务的艰巨使她打退堂鼓了。她时不时地打开案卷,进行分类,但几小时后,她又放弃了。皮埃尔怕激怒她,既不敢问她工作进行到哪个阶段了,也不敢劝她放弃她已着手进行的工作。有天晚上,他借口有时间,提出来帮她。她没有上当,而是告诉他,儿子马克发烧了,吐了一整天。她又说,朋友们请她吃晚饭,她就睡在他们家里了,免得晚上回来吵醒生病的孩子。
“对了……我忘了……我做完你交给我的工作了。你可以看看结果:全都在浴室里。”
皮埃尔谢了她。他摸了摸马克的额头,发现马克并没有发烧。接着,他又打开了埃莱娜临走前放在浴缸里的文件夹;所有的资料都混在一起,有的被撕破了,有的被染上墨香
,沾着爽身粉、牙膏……他把它们全都扔进了垃圾篓。
第二天上午,埃莱娜回来了。她还有点微醉。皮埃尔没有对她进行任何指责,到他任教的大学去了。过了一星期,埃莱娜才敢祝贺他终于明智地决定摆那些旧文件。她都已经认得那些“已经不用的方块字”了。她傲慢得令人不安,又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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