以下,仍然是温守邦的自叙——
费简娜和我的会晤,更令我感到扑朔迷离。
她的说话,非但并未把种种疑团解开,反而令到事情变得更难以想像。
我一度以为真相已渐露端倪,但那只是短暂的错觉。当我回到卧室的时候,脑海里盘旋着的问题,只有不断地增加,而并没有丝毫的减少。
我睡不着觉,打开酒柜,随手抓起一瓶不知年的陈年旧酒,一喝便喝了大半瓶。
带着七分醉意,我又再翻阅一本梁祝故事的线装古本书籍。我在想:“费简娜为什么要我再三研究梁祝的古老故事?”
就在这时候,我蓦然发觉,在书本里有一只十分美丽的蝴蝶,正在拍动彩缤纷的翅膀。令我为之感到目眩。
我揉了揉眼睛,我在想:“醉了!我一定是喝醉了……”然后,我把书本阖上,尽量放松自己身上的每一条神经。
可是,那一只美丽的蝴蝶,已从书本中飞了出来。
我呆住了,这一只蝴蝶,在我的视线中翩翩飞舞,它看来是那样美丽,又是那样地孤独。
不错!蝴蝶是应该一双双一对对的。它并不是网中的蜘蛛,除了在交配的时候之外,永远都把自己孤独地困在网内。
只有一只蝴蝶在飞舞的感觉,就像是缺少了半边脸孔的女人,不但孤独,甚至会是一种说不出的恐怖。
但这一只蝴蝶,并不是普通的蝴蝶。它不但在我视线范围内飞舞,也在我眼底之下,不断的有所变化。
它越变越大,而且还拥有一张越来越像是人类的脸孔。
在这一瞬间,我想起了一个人。但不敢肯定,为什么不敢肯定?那是因为这一个人,根本不曾在现实世界中出现过。
这是一种荒诞的联想。我在心里拼命地告诉自己:“不会有这样的事!我只是喝醉了,眼前所见的影像,心中所想的感觉,都只是虚幻,既不真实更不会存在的!”可是,这真的是酒精在作祟吗?不!常言有道:“酒醉三分醒。”我敢肯定,我看见的蝴蝶,绝对不是虚假的幻觉。
蝴蝶越变越大,那一张属于人类的脸孔,也越来越更鲜明、清晰。
这张脸孔的轮廓,颇有点儒雅的味道。而且,他头上的发饰,竟是古时男子的模样。
还有,蝴蝶的翅膀,不知如何地,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这男子的衫。
那是一袭看来还很崭新的熟罗长袍。
我呆住了,这分明是一个“古人”!而且是从一本书里,由蝴蝶幻化出来的。
我虽然极度诧异,但却并不等于惊慌,我呆愣愣地望住这男子,过了很久很久才说出了三个字:“梁山伯?”
这个穿古装的男子笑了,笑得有点凄迷,看来像是雾里的幻影。
但这幻影,却又偏偏是那样地真切。他笑了之后,缓缓地道:“很感谢你对我的支持,虽然我们生长在不同的年代,但也许可以成为要好的朋友。”
我忽然把脸沉下来,严肃地道:“你知道我是谁?”
梁山伯道:“我姓梁,你姓温,是地球上罕有的大财主温守邦先生。”
我冷笑道:“你在书本里待了多久?”
梁山伯摇摇头:“你看错了,我并不是从书本里钻出来的。”
我怔了一怔,但很快就不服气地说道:“不!我是眼看见书本里飞出了一只蝴蝶,然后一一”
不等我说完,梁山伯已放肆地笑了起来:“这正是人类最大的悲哀!”
我又再怔呆了一会,道:“请恕我不明白你的意思。”
梁山伯叹了一口气,他那种放肆的表情,早已一闪即逝,取而代之的,是一脸的无奈。他道:“想当年,我何尝不是眼看见,英台是一个俊美的读书郎?三年了,整整三年,我这一对比牛还更大的眼睛,竟然瞧不出她本是女儿身。由此可见,人类的眼睛,实在是半点也靠不住。”
他在自嘲,也在把我讥讽得无完肤,我心中暗自纳罕,很想证明眼前所见所闻,只是一个离奇的梦境。
但我越想证明这是梦境,就越更心中明白,这是现实的世界。
我正想说话,梁山伯已然早一步开腔:“你是现代世纪的大商家,应该知道千年虫的问题,正困扰着地球上无数机构的电脑系统吧。”
我有点啼笑皆非。
分明是一个从书本里钻出来的梁山伯,但他并不承认这是事实。再然后,却和我这个二十世纪末的生意人,高谈阔论千年虫的问题。
我只得道:“对于千年虫,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。”
“当然,你绝对不是,”梁山伯淡淡地说道:“所以你一定要用尽所有办法,把甘尔找回来!”
我拍了拍额角,失声叫了起来:“甘尔,又是甘尔!你究竟是梁山伯还是另一个印度和尚?怎么对甘尔关心的程度,还远远在于祝英台之上?”
粱山伯叹喟一声:“一千二百多年了,难道你相信世上真的有永恒的爱情?”
我完全傻住:“什么意思?难道在你心目中,英台已不再是你心中唯一的挚爱吗?”
梁山伯摇摇头:“我的境,你目前是绝对无法明白的,而且,你目前最急须
理的,并不是我的恋爱状况,而是找寻印度僧人甘尔。”
我深深的抽了一口冷气:“甘尔真的是一个僧人?”
梁山伯道:“他在很年轻的时候,便已经是个僧人,但后来却努力读书,以留学生的身份,在美罗省一间大学肄业,而且学业成绩优异,被校方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。”
我道:“你和甘尔之间有什么样的关系?”
梁山伯道:“对于这一点,你目前不必理会。你现在必须紧记的事情,只有一件,就是尽快把甘尔找回来!”
我道:“要怎样才能把这个印度人找回来?他已落在一个日本流氓的手里,而且藉此向我勒索二十亿美元!”
梁山伯道:“费博士已经对你说得很清楚,堂本英夫并不是一个真正的勒索者,他只是故弄玄虚!”
我道:“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?”
梁山伯道:“我只能够告诉你,他并不是一个普通人。”
“不是一个普通人?”我瞪大了眼睛,道:“这算是什么样的解释?在我眼中看来,你比任何人都更不普通!”
梁山伯点点头,道:“你这种说法,绝对可以成立,我的确不是一个普通人,但无论如何,甘尔是最重要的,请相信我的忠告。”
我不禁期然地苦笑起来。
也许,我已太久没听过其他人的“忠告”了,原因是我太富有。
在商业社会里,富有的人,便是成功的人。一个成功的人,可以听见别人忠告的机会,实在不多。
如今,是一个难得好机会。
尽管对方否认,但在我印象中,忠告我的这个人,是从书本里飞出来的一只蝴蝶变成的,而且,这个人叫梁山伯,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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