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婆做东,到海上的“珍宝海鲜肪”吃海鲜,还特意请了王耀光。舅舅、舅都陪着,连在香港大学读书的小表弟也参加。雁雁和小表弟坐王先生的车子,舅舅的车上坐着外婆和舅
。两部车风驰电闪般地来到海边。下了车,换乘小轮,才到达那装饰得五彩缤纷,颇为香港人喜爱的
上酒店。
踏进金壁辉煌的大门,外婆就问雁雁这酒店好不好?林雁冬觉得这地方与别的大酒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。只不过这酒店是在一艘大船上,就像北京颐和园里供西太后坐的那条石肪一样,没什么新鲜的。更何况她不大喜欢那种龙凤交加的大红大绿,总觉得多少有点借所谓东方的“古”作文章,其结果是不了那一种富贵气的“俗”。
不过,为不拂老人家的盛情,她把这看法放在心里,挽着外婆的胳膊,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,仰着脸儿东张西望,见一个石头狮子也惊叹,见铺着红地毯的宽阔楼梯也叫好。外婆被哄得心花怒放,直埋怨舅为什么不早几天带她上这么好玩的地方来。聪明的舅
直冲雁雁挤眼儿,雁雁也还以动人的微笑。
座位是早订好了的。外婆让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,说是从这里看海最好,还说“她头一回来,要优待一点,是不是?”大家自然是没有话说,雁雁更是恭敬不如从命。她乖乖地坐下之后,就迫不及待地探头观望那上的一串串灯光,看那些私家的游艇在海上鱼儿般地游七逍遥。不知怎么安排的,王耀先就坐在了她的旁边,另一边自然是
爱的外婆。
服务生过来点菜时,外婆立刻像孩子似地兴奋起来,好像她又给外孙女儿准备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。外婆叫了小表弟,又叫王先生:
“你们陪她去,让她挑!让她去看看。”
“看什么呀?”
“去吧,去吧,到了下面你就知道了。”
于是,由小表弟和王耀先陪着,三人又一路下了楼,拐弯抹角来到了一个淋淋的场地。啊,这儿简直像是一个养殖场。好几个
泥砌的大池子里,委委曲曲的游七着各类河里海里的生物。各种的鱼虾和贝类在这里已不算什么新奇,林雁冬头一回看见的是那活生生的大龙虾。那么硬的壳,那么长的须,又是那么一副古里古怪的样子。小表弟在一旁叫着:
“雁雁,你挑呀!你看哪一只好?外婆就是叫你挑哇!”
王耀先兴致勃勃的在一旁,早已相中一只特大的龙虾,客气地请侍守在池边的工人代为打捞。大红鼻头的健壮的工人含笑举起手中的长杆,一抬手就把那只离他三米远的龙虾捞了起来,举在了顾客的面前。按女士优先说,他把那淋淋的网正对着雁雁的鼻子底下。小表弟在身后将她的军:
“雁雁,你敢不敢抓它!”
“这有什么不敢的。”
“那你抓抓看!”
林雁冬伸出手,只用两个指头就把那只毫无自卫能力的龙虾提了起来。在两位男士的叫好声中,只见那可怜的龙虾被半悬在空中无助地抓挠。雁雁立刻想把它放回里去,可这时,王耀先早已选好了拍照的角度,在一旁笑喊了一声:
“林小,请看这里!”
林雁冬一扭头,她拿着龙虾的情影就被留下了。
回到餐厅,外婆听了这经过,乐得什么似的。雁雁虽觉得这没什么好玩儿的,可也跟着嘻嘻的笑。她牢牢记住临行时的教导:“外婆年纪大了,你不要惹她不高兴。”因此,遇到这样的时刻她总麻烦两颊的肌肉,一笑完成任务。
待到那活生生的龙虾被生宰加以各种佐料烹调好端上来时,她想起刚才它被抓住的样子,笑容怎么也牵动不起来,筷子也不想动了。
饭桌上,她倒是喝了不少酒,而且主动得很。她先替敬了外婆一杯,又敬舅舅、舅
,然后轮流地敬下来。一轮敬过去之后,王先生敬老太太的酒,又是她代为干杯的。再后来又和小表弟两人比赛,一气儿喝了不下三杯。
外婆是个有心人,且一个心都放在外孙女儿身上,看来看去她就觉得这孩子今天晚上有点不对劲儿。是不是想家了,想她了,可又说不出来?于是,外婆不让喝酒了,叫另加一个好汤来,又叫雁雁吃块点心压压酒。
雁雁却醉眼朦胧地宣称:
“外婆,你不知道,我的酒量,在我们局里是有名的,您信不信?”
“我信,我信,”外婆顺着她说,“看看,他们哪一个喝得过你!”
两团淡淡的红晕在她的脸颊泛起,更衬托出她肤的洁白。灯光下,她那天生的一头乌黑的头发亮闪闪的,她的笑意更增添了那无法掩盖的青春的
媚。
在王耀先的眼中,她最为可贵的,是没有一丝丝的卖弄风情。她是那么自然,又那么自信,仿佛只有自己才是自己的主人,用不着费心费力地去讨好他人。他很想说几句使这个姑娘高兴的话,可是,他又觉得这姑娘一双聪明的眼睛很厉害,如果她觉得你在奉承她,她会怎么想呢?但是,他不想今晚就这么离开她,就探首对老太太笑道:
“如果老太太赞成,一会儿我请大家听歌!”
“我是要回去的啊,听歌是你们年轻人的事。”
林雁冬倒是很想去听听歌,可一想听完之后必然又要去吃夜宵,12点以前甭想进自己的房间,一晚上又报销了。她用手掌抚着额头说道:
“真对不起,我酒喝多了!”
外婆一听忙伸过手来摸她的额,刚喝了酒,额上的温度当然也低不了。望着她红扑扑的脸儿,外婆觉得她确确实实是喝多了,赶紧打道回府吧!林雁冬又扭脸对王耀先说道:
“王先生,你的音乐会先欠着我,下次去!”
“一言为定,林小说话要算话啊!”
回到家,外婆一直把她送回房间,舅又叫人泡了浓茶送来,再一次地夸她的好酒量。外婆千叮咛万嘱咐,又叫女佣来放好洗澡
,恨不能看着她洗好澡上
睡觉。林雁冬好歹把外婆连哄带推地送出了门,然后轻轻把门关上,又轻轻地锁上之后,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。
“哇!”她学着香港人的口头语,一仰身就倒在了那张像波一样蠕动着的
上,心想:可算是一个人能待会儿了!
想起刚才外婆百般的关切,她觉得真不应该用假装喝醉了去骗这么爱你的人。可是,不耍点小诡计今晚你就甭想身!说实话,外婆这种过份甜腻的爱,林雁冬有时真觉得承受不住。自从来了香港,她几乎没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和空间。她总是像完成任务似的,按照别人的意思赶了一场又一场。回想起在家里那些安静的日子:
忙
的,自己忙自己的,那是多么的自由自在。可一想到外婆对自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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